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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时代的艺术圈论战
2016-10-03来源:艺术国际作者:大连澄见文化艺术有限公司浏览次数:10096

 

导语:

 

关于批评家闻松朱其VS诗人俞心樵的那一场在无数的微信群中蔓延开的论战,双方骂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看的却是喜从心头起,笑向嘴边生。交锋过程中,粗言与隐私齐飞,器官共液体一色,心理承受力差的观众简直恨不能自带马赛克。

 

我无意判断双方争论中抛出种种八卦是非,值得注意的是双方论战背后的新媒体平台(微信群)对于传统论战模式和批评秩序的冲击,以及微信群论战在艺术批评普遍缺席的今天的重要意义。吃瓜群众也该想一想,当语言暴力淹没一个自由开放的新媒体平台的时候,我们是否有责任去进行谴责。

 

论(si)战(bi)还是现在进行时,我们希望接下来能够看到,俞心樵阵营能够把羞辱对手和约架的精力放在辩论上,我们也希望闻松能够收起那些鬼畜到没朋友的辣眼睛形容词,双方都以开挂的节奏来理性回应对方的学术质疑。

 

批评家闻松、朱其与诗人俞心樵之间的论战开始之后,各自的铁粉迷妹纷纷站队,加上牵扯其中的朱叶青、王南溟、吴味、王小箭···等艺术家、批评家,双方很快就形成各自的阵营,双方都分别为这次论战创建了一个微信群,并且战火迅速蔓延到上百个艺术圈的微信群。无论是参与的人数、蔓延的平台,还是语言的激烈程度,批评家与诗人的这场论战都远远超出以往的艺术圈论战。

 

这场以微信群为平台的论战表现出碎片化、去中心化、开放性、分散性等特征,其实也是互联网新媒体传播的特征。媒体的传播方式会影响我们的表达方式,甚至思考方式,那么,这一场充满新媒体色彩的论战到底预示着什么?新的传播平台对艺术批评的秩序、艺术圈的利益格局和江湖文化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这是我们吃瓜群众值得思考的问题。

 

碎片化和开放性的论战:

 

与以往的传统论战不同,批评家与诗人的这次论战并没有焦点与核心,从对方的学术瑕疵再到道德品质,统统都是论战的针对点,并且随时根据具体的情景改变。这种没有核心内容的论战,充分表现了与以往论战完全不同的开放性。

 

微信群论战中,那些碎片化、开放式和即时性的短评充满民主色彩,因为艺术圈的每个人都可以参与其中,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话语权。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必须撰写长文,还要迈过杂志刊登的门槛,因此只有少数人才有批评发言的话语权,绝大多数人都只能做看客。朋友圈和微信群的短评,其实跟早期的沙龙性质差不多,都是注重批判性,都是试图从原来的权威手中夺取部分的话语权。

 

碎片化和开放性的论战,对于艺术批评是有益的补充,为更自由、更多元、更有效的当代艺术批评提供了可能。每个人都知道,艺术批评近年来一直为失语和失效所困扰,当批评家在缺席,作为新媒体的微信群中的辩论与短评,无疑是学术讨论和批评的良好补充。微信群和朋友圈的百把字的短评相比起长篇大论的传统媒体稿件,更加快捷、自由、真实。不仅是正式的批评之外的一种补充,也是对原有的批评秩序的冲击。

 

但是实际情形并不那么理想,就像我们在此种论战中看到的,短兵相接的微信群论战,因为互动性极强,非常容易因为争论而变成愤怒的人身攻击。同时有些碎片化的语言也容易缺乏逻辑和理性,使得失去批判的力量。

 

交流平台的开放性也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意味着人人能够发言的民主化,同时也意味着没有门槛,任何人都可以随时随地的发言,最后会走向失控的谩骂,辩论场成为互相揭发隐私的擂台——就像我们在闻松、朱其VS俞心樵的论战中看到的,最初关于学术的针锋相对,迅速蔓延成为人身攻击和互揭隐私,甚至人身威胁、约架。

 

新媒体与话语霸权:

 

在新媒体交流平台上,每个人都可以随时随地发表意见,这也让传统的权威和中心逐渐失去光环。既然批评一直在失语与失声,既然批评中心事实上正在瓦解,那么开放性、自由化、多元化的批评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微信群的这种全民参与的批评形式,正在消解着当代艺术批评体系的霸权。

 

在闻松、朱其VS俞心樵的论战中,我们看到人人都在发言,没有人迷信所谓的权威。在激烈的辩论中不再有一言而为天下法的话语霸权,也不再有绝对的强攻或弱受,在“去中心化”的氛围中两者可以随时调换,这一分钟是强攻,下一分钟又成了弱受。

 

但是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另一种话语的霸权。闻松与朱其一边批评学院派的虚伪,一边又在强调“你读书少,没有资格跟我辩论”,其实是在试图建立另一种批评话语霸权。与其说闻松和朱其在挑战陈腐的批评秩序,不如说他们是给自己争取话语权。

 

至于俞心樵阵营的微信群里,(目前为止)除了王南溟、王小箭等个别人有一些百把字的短评之外,少有学术的讨论,大多都是对闻松、朱其的辱骂和隐私曝光。新媒体给我们挑战话语霸权、推翻旧秩序提供了一个开放、自由和多元化的平台,可惜的是我们却在用语言暴力来“去中心化”和“去权威化”。

 

科技对人的异化:

 

科技给人类提供了改变自身的平台,同时科技也在异化着人类——人会被自己创造出来的产品所改变和控制。新媒体在提供了更自由开放的平台的同时,也在改变着我们的理性表达的底线。

 

一场论战最终落入谩骂与攻击有几个原因:

 

一是微信平台的互动性容易激发情绪,短兵相接之下,愤怒的情绪更加容易被激发。

 

二是因为这是一个信息超载的时代,每天目不暇接的人们更容易被耸动刺激的消息所吸引,谁在意诗人的诗歌是什么风格,在诗坛有什么地位?谁在意批评家的博士论文是什么水准?大家都认为他们扮演痴汉的色情形象更有利于传播,于是诗人和批评家都化身狗仔队来大曝对方的隐私,辩论变成八卦隐私大揭发。

 

在论战的时候抛出对方的八卦隐私,不仅可以吸引眼球,并且可以转移注意力,让人们遗忘理性的思考。当两方都自认为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极尽羞辱之能事来打击对方的声誉,那这场论战就再没有理性与客观的存身之地。

 

新媒体技术改变我们论战的底线的另一个方面是,微信群让态度与观念基本相同的人聚集在一起,于是小团体的交流中会越来越强烈地走向极端,因为其他不同意见的人都慢慢退出(或者被踢出)这个群,在这种“群体极化”的心理学现象下,群体里容不下不同的声音和理性的思考,反而会造成不同群体之间的观念更加分裂——我们在双方创建的群里都可以看到这个现象。

 

语言暴力与民主精神。

 

除了新媒体的技术原因让论战变成撕逼,艺术圈自身缺乏学术探讨和自律精神也是微信辩论最终失控的关键。好的对手会互相成全,在对战中互相激发潜能,而两个热衷于语言暴力的阵营,最终只能大家一起成为污文化代言人。

 

闻松的问题在于一言不合就爆粗,从身体器官到野生动物,种种明示隐喻运用得出神入化。闻松与朱其在质疑学院权威的同时,却把自己的博士学历挂在嘴边,试图以此建立另一种话语霸权,扮演学院精英还是草根斗士,全看场景所需。

 

俞心樵一方的阵营主要以道德批判取代学术探讨,(目前为止)既谈不上对闻松、朱其的学术水平的有力批评,也没有对闻松、朱其质疑的诗歌、思想问题做出反驳,大家对于八卦和约架的热情甚于学术讨论。

 

我们看到批评家VS诗人的大战中,双方都试图化身为道德批判者,使用色情化、粗俗化的语言来彻底摧毁对方的声誉。批评家与诗人肆无忌惮地使用语言暴力,大概跟自身的权力感膨胀不无关系。批评家和着名诗人的话语权就是一种权力。但是权力也往往会不知不觉地改变一个人,权力者在他人的追捧下会自我膨胀,甚至失去理性。当权力者受到质疑的时候,他的反应不是自我辩解或者理性讨论,而是不惜一切代价碾压对手,哪怕使用下三滥的手法也在所不惜。

 

艺术从业者是最热衷于争取权力的群体,我们每天都在朋友圈里转发各种民主自由的帖子。但是当我们拥有权力的时候,却无法表现出相匹配的自控与担当。当一个更开放、自由的发言平台摆在面前,我们毫不珍惜地用粗言烂语去淹没它。我们也常常忘记,自己拥有在平台上自由发言的权力,同时也意味着我们有责任维护平台的秩序。但是没人意识到这就是我们整天挂在嘴边的权力与责任,大家都安于做一个沉默的吃瓜群众。

 

结语:

 

艺术圈的潜规则与旧秩序已经彻底僵化,艺术批评的失语和失效已经积重难返,寄希望于用理想主义来改变现状终究只是镜花水月。于是我们寄希望于技术平台的改变,希望新媒体的技术能够改变艺术圈的生态,新媒体平台能够有催生出更自由、更多元化、更开放的批评言论和观点碰撞,作为艺术批评普遍缺席的有效补充。

 

事实上,我们也在这场批评家与诗人的论战中看到一些生机勃勃的气象,至少不再是死水一潭,不再是你侬我侬的互相点赞,可惜我们同样看到论战中的各方都缺乏理性精神和学术精神。自由开放的新媒体平台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改变的机会,但是新媒体同时也是一个放大器,放大了每个人在真实世界中的恶。

 

当然,围观骂战的吃瓜群众中也有不少人呼吁双方停止辱骂、中止争论。但是平息争论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我们可以理性争论,但是不能平息争论,否则就意味着我们重新回到一团和气闷声发财的昨天,每个温顺乖巧的小鲜肉唯一的渴望就是早日熬成老干部,老干部则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既得利益,艺术圈内继续相安无事,艺术批评继续死水一潭——这是对新媒体时代最大的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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