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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大畏:艺术家的责任是对信仰忠诚
2013-05-29来源:文汇报作者:大连澄见文化艺术有限公司浏览次数:963

 

    由文汇报社和上海美术家协会联合主办的“@上海·艺术新人大展”近日将在上海中国画院拉开帷幕。作为本次展览的积极倡导者之一,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上海市文联主席、上海市美术家协会主席、著名画家施大畏接受记者采访时难抑兴奋之情:“这次参展的青年艺术家人数、作品的质量远超预计,从中可以看出上海的年轻艺术家对当下的都市生活,有他们独特的体验、思考和精彩的呈现方式。”


    去年2月,作为“文汇报·上海文化新人展演展示系列活动”之一的“上海艺术新人大展”在上海刘海粟美术馆推出,施大畏提出了“作品有生活就‘大’,没生活就‘小’”的观点,鼓励艺术新人以更为开放的姿态走出自我的艺术象牙塔,拥抱生活,引起了文化界的热烈反响。


    就施大畏本人而言,无论是长久以来作为一个普通的画家,还是这些年社会所赋予他的形形色色的艺术行政管理者角色,他的所作所思所虑所惑,无不是基于对当下生活的深切感受。可以说,对当下生活的体验和感受,是他创作灵感的源头,安身立命之本。哪怕他书写的是远古的神话和历史,但出发点依然是他所熟悉感知的现实世界。


    “画我所见所感”


    “50后”施大畏,既经历过那个年代的种种磨难,又是千载难逢大变革岁月的幸运儿。他见证了社会的变迁,个人命运也随之沉浮。他原本是个普通建筑油漆工,却因天赋其才喜爱画画,抓住了难得的机遇,终成大家。他最初的成名作《祖国处处是我家》、《万丈高楼平地起》,描绘的都是建筑工人。因为是建筑工人出身,直到今天,但凡上海有重大工程,他依然会抽空拖上儿子去工地转上几圈。东海大桥、洋山港建造时,他跑去蹲了好几天。看到工人们安装桥梁、往水下打桩,感到特别亲切。上海世博会中国馆造到一半,他居然爬到最高处,俯视了整整一个下午,心中荡漾着“一种别样的壮阔之美”。


    他早年在出版社从事连环画创作,社里有规定,拿到题材必须去相应地方体验生活至少一个月,否则不许回来。开始也许是基于出版社的规定,一旦下了基层,他却往往待出味道来,最后竟舍不得回来。他的连环画名作《暴风骤雨》、《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就是这样创作出来的,由于画的即是“所见所感”,至今回看,仍然充满生活的质感。


    对生活的感悟,让施大畏的作品具有相当的艺术穿透力,表现出艺术对象复杂而丰富的内涵。1977年,施大畏到陕北黄土高原采风,在窑洞里与一群扎着白羊肚头巾、朝气蓬勃的陕北农村青年夜话。20年后,他旧地重游,山河依旧,但当年的热血青年已成为为生活奔波的中年人,少了几缕梦想,多了些许迷惘。施大畏颇为感叹,创作了一组人物头像画《高原的云》,把对这些西北汉子的复杂情感尽情挥洒于宣纸之上,将时代变迁与人物关系描摹得入木三分。前不久,他又重返陕北,发现不仅当地风貌大变,而且当年的那些熟人,又生发出种种出人意料的精彩故事。施大畏再次感叹生活的神奇,他想在适当的时候将这种地域和人的变化展现出来。


    “我是一个英雄崇拜主义者”


    施大畏有着自己独特的审美取向和艺术喜好,他不喜欢画虫草花鸟,不追求绘画的闲情逸致,而是醉心于从恢宏的历史和神话中寻觅人类不断战胜自然、战胜自我的轨迹。


    施大畏说,他是一个英雄崇拜主义者。不管是成功者还是失败者,只要能够体现永不服输的英雄气质,就会让他心生敬意。他最喜欢的音乐是马勒撼人心魄的交响乐,最欣赏的文学人物是海明威名著《老人与海》中的主人公渔夫。施大畏曾在一篇随笔里写道:“在与大自然苦斗中,渔夫最后只带回一幅鱼骨和残破的断桨,然而他还是胜利者,他的精神力量超越了所有的一切,他是一个真正的勇士,却又不乏悲壮……在艺海的探秘中,到头来或许只能得到一付‘鱼骨’,但却能使自己的心灵得到升华。在无际的旷野中继续寻找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这种感觉最好不过……”


    施大畏的中国历史和神话题材作品主要分为三类。一类取材于中国古代和近代历史,一类表现中国现当代历史某个特定时期、特定事件,还有一类是中国神话系列。


    这些作品在外在形式上都是大场面、大尺幅,沉重厚实,以宽银幕和纪念碑式的气势包围、俯瞰、摇撼乃至净化着观者的灵魂。施大畏的不少历史神话题材大画的母题是悲壮的,苦难的,宏阔的,且大都洋溢着浓厚的英雄主义色彩,展示了他对历史的深度思考和追索。几乎每幅作品都有着占据画面突出部分,或成为视觉中心的主要人物。施大畏在这些历史人物活动的舞台上,既看到了人性可悲的一面,也看到了人性崇高的一面。因此,他创造性地以黑白两色作为这些作品的主色调。他认为只有黑与白才能承载如此严肃、如此深重、如此峻峭的内容。即便用到了其他色彩,他也从不用其极,而是减弱了明度后出现在画面之上。黑与白作为色彩的两极,其本身所包含的大量象征性意义几乎涵盖了所有的色彩。


    对施大畏来说,绘画不是一种娱乐,而是一种责任;探索不是一种享受,而是一种使命;成绩不是一种赞美,而是一种鞭策。他是绘画艺术的苦行僧,具有强烈的使命感。这种使命感不是别人强加的,而是他自己给自己的重担。


    不过,看似“强硬”的施大畏,其实是侠骨柔肠,内心不乏温情,甚至有些小小的脆弱。他的作品在英雄豪迈气概之外,时时散发出强烈的浪漫气息。其名作 《永生——皖南事变1941.1.14》刻画的新四军政治部主任袁国平,让观众感受到更多的是英雄的悲情和落寞。


    施大畏想做的事太多,又是一个自律甚严的完美主义者,因此难免在实际操作中遭人误解,这颇令他无奈。他把他这些复杂的感受投射到其脍炙人口的系列作品《唐吉诃德》、《忒修斯》中去,颇有些夫子自道的自嘲,让人看到了一个更为生动、丰满、完整的施大畏。


    “心里要有一个太阳感动着自己”


    施大畏的艺术探索固然赢得了画坛的诸多赞誉,但也曾引起某些争议。他始终“置身事外”,矢志不移,初衷不改。他的中国历史神话题材作品,虽然取自于史料,却得益于他对现实生活的独特感悟。他的历史画艺术探索并没有丢掉中国画的线条优势,而是大胆地把西方艺术的色块技术拿了过来,以现代艺术符号的方式,让作品从具体的经验世界进入到艺术涵盖面更为宽广的象征层面,从而引起更多不同文化背景观众的认同和理解。他说,我们是当代中国画家,不能只让人看梅兰竹菊,绘画是一个时代精神的象征和体现。


    施大畏说,中国绘画发展到今天,要从科学角度看待发展中碰到的问题,从中梳理出真正的艺术规律。比方说透视,西方人用了,我们为什么长期不用?是不懂还是不想用?其中的一个原因,大概与中国古人的哲学思想有关。中国有“中庸”之说,用到绘画上,可以理解为“在似与不似之间”。你说它是落后吗?未必,因为写意常需要这样的思维,太相像了,意就出不来。对于古人的思维,我们无法用“先进”、“落后”来衡量,这是历史自然进程。黑格尔说,存在即是合理。把古人的东西全部丢掉,肯定荒唐,对古人全盘接受,也不行。


    当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展示在封闭已久的中国人面前,经过几十年的探索和理解,从昔日的好奇走到理性的思考,这是一个必然、一个进步,但对外面的东西样样崇拜,绝对是上当。有一阵子,某些所谓的当代艺术何等疯狂?但很快急剧滑坡,这反映了人们对艺术的理解从初浅到深化的过程。“我们这一代人由盲从而转向思考和探索,有欣喜,更多的是困惑。”施大畏说。


    施大畏认为,中国人绘画的技术性很强,很多技法现在依然适用。不过,把技法强调过头,并不科学。古人美学的精髓、中华民族的思想精神,不是那些类似标本式的技术样式,那主要是“术”,而中华民族的精髓是“道”,就是人对自然和社会的基本态度,是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和发展的智慧,那才是有远见的艺术家首先要把握的。他感到,除了中国绘画技术的传承和改造,更多的还要了解和研究艺术的基本规律和价值,能否对人和社会有深刻的认识,这才是科学地发展中国绘画的首要命题。


    “当艺术创作是一种被动的需要,无论是政治的被动需要,还是商业的被动需要,我想很难创作出惊世力作。”施大畏说,“因为这不会有很多想象力。”在他看来,艺术主要不是社会功利的需要,而是人类生存的需要,也是情感寄托的需要。创作是艺术家自身的需要,当然,这不仅仅是对身边那点空间的关注,应该开阔视野,跳出个人小圈子,关注社会、关注生活。不管艺术家采用什么艺术表达形式,艺术家的责任,就是对信仰的执著和忠诚。就像西方人一代一代地描绘他们的上帝,不管是米开朗琪罗还是当代的艺术家,这就是他们的宗教信仰。难道中国艺术家描绘我们祖国的过去和今天,不是一种信仰吗?我们应该提倡这种精神。


    “当你的心里有一个太阳感动着自己,那么你的作品一定同样会感动你的观众。我们用手在思想,用作品和民众产生共鸣,这是最欣慰的事情。”他说,现在不少人对主旋律作品有误解,以为那只是宣传品没有艺术性。实际上,真正有艺术生命力的主旋律绘画作品,既是为主流价值观所首肯,又是艺术家内心的需要,是真正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当然,主旋律作品在形式上应该提倡多元化,现实主义、浪漫主义、表现主义,甚至抽象主义,都应该有一席之地。


    “要与市场保持适当的距离”


    近年来,施大畏的行政职务越来越多,但是,他的思考没有片刻消停。忙碌的行政杂务,有时反而让他的思考,达到了一个单纯专业艺术家未必能够达到的高度。或者说,他现在的许多思考已经远远超出了具体的艺术范畴。


    比如,艺术与科学的关系。为什么毕加索和爱因斯坦能用不同的方式,对世界存在的方式作出同样的探究,从艺术和科学两个领域改变了传统的时间与空间的观念?又如,不同文化、不同艺术品种的融合和跨界,会产生怎样的效果?现在,中华艺术宫已基本成形,每天要接待5000名以上的观众,但是,作为上海中华艺术宫馆长的他,今后应该如何引领艺术宫迈向世界一流水平的美术馆行列?还有,在当下的文化背景下,上海中国画院存在的价值又在哪里?当年,他在国内专业画院中率先推出“创作课题制”、“聘请外地兼职画师”、“名家工作室”等改革举措,还显得比较超前,如今,这已为不少地方所效仿。今后,新的改革着力点又在哪里?


    不过,最令施大畏得意的是,他力推的“上海历史文脉美术工程”历时三年,今年正好完工。100件作品,从各个角度展现了上海悠久的文明历史和丰富的文化传统。同时,通过这一重大工程的创作,锻炼了既有的创作队伍,培养了一批新人。


    施大畏说,像“上海历史文脉美术工程”这样的主题性作品,对艺术家的原创创作力是一大考验和提升。作为有出息、有追求的艺术家,不能完全为市场所左右,而应与市场保持一定的距离。真正能体现一个艺术家创作水准的,还是那些发自艺术家内心、与时代气息紧密相关的原创作品。那些题材重复、画法雷同的所谓迎合市场的商品画,对一个艺术家来说,没有多少价值;对收藏者来说,其意义也不大。


    近年来,艺术品市场大热,部分艺术家作品的身价在市场日涨。艺术品市场本身并没有错,我们的艺术家适度参与也是应该的。但是,现在某些人过分看重市场,被艺术市场的浮躁所囿,他们的创作为市场所左右。长此以往,真正受内心驱使想去创作的作品可能越来越少,而市场程式化的东西会越来越多,艺术的原创力也因此而弱化。“艺术家不能仅仅因为画卖得好就沾沾自喜,应该与市场保持一定的距离,创作出一批真正无愧于时代、能够传之后世的精品力作。”他说。优秀画家创作重大题材、重大主题作品,从短期看可能未必有多少市场收益,但是在艺术的提升突破上却是不可或缺的。如果有专项资金对这些画家进行资助,就能使其安心创作。


    为了鼓励艺术家的原创创作力,施大畏认为应该建立国家收藏当代优秀艺术作品的机制。上海这次策划、组织和实施“上海历史文脉美术创作工程”,是对国家收藏当代优秀艺术作品的一个成功尝试。施大畏说,现在不少地方的博物馆、美术馆也有一些国家专项资金用于收藏艺术品,但大多是收藏古代、近代或者现代艺术家的艺术品,很少用于收藏当代艺术家的作品。如果国家机构现在不出资收藏的话,今后优秀当代画家的优秀作品一旦流散到市场再要收藏,付出的代价可能更高,而且未必能够收藏得到。因为一个画家的创作高峰是有周期的,国家机构的收藏最好是与画家的创作高峰周期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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