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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虹在于振立艺术研讨会发言——让诗性进入现实
2013-04-05来源:大连澄见文化艺术有限公司作者:徐虹浏览次数:1771

   

    从我对于振立的了解来说,他关心的是艺术和人的关系问题。昨天的展览像是他艺术历程的回顾。看了展览,我在想一个问题,中国20世纪的社会转型,给艺术家提出了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要更多关注现实和人生、关注民生和苦难。在现代中国艺术的发展中,这条线是一直没有断。我们从于振立早期的政治宣传画感受到当年无所不在的政治气氛,他80年代作品开始描写苦难现实和人生,艺术回归人性的表述,一直到抽象表现主义,与物质材料亲密接触……从他的个案可以看到中国艺术发展的大体脉络。

 

    当我们谈到“现实主义”,将其指向文革前夕和文革时期的作品时,我们实际上在混淆概念,在将不同的事物方便地用“现实主义”这一名词来概括。我们将民国时期面向社会现实和民众苦难的艺术家的作品,和文革时期的那些概念化、歌颂性的作品作一个对比,就可以明显看到立场和态度的巨大差别了。这里指的是“现实主义”被利用,作为一种宣传的工具时,也就是“现实主义”被作为口号,以写实和具像作为方式,成为统治的思想和意识形态的工具,其实质已被掏空,走向其反面,达到反现实主义的目的。

 

    于振立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作为对自己周遭事物敏感而富有同情性的艺术家,当他的身体和精神与现实土壤接触的时候,他产生情绪上的波动,或者他有所思考。他这时候感受到的现实与一般经典意义上的“现实主义”是截然不同的。所以关于“社会雕塑和行为艺术的发展”这个讨论主题,我还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我们拿这些和社会学有关的理论和概念来判断艺术家的作品的时候,我们如何来区别之间的差异。我想于振立是通过“现实”的这一条艺术道路走来,他的确是一刻也没有脱离现实,就是90年代的那些抽象表现的作品中,我们还是看到了他和现实的亲密的接触。

 

    艺术家和现实的接触,并不一定是说教,不是一定要拿自己的道德观点强加给别人。他是以身体和心灵的感知,和由此而生的思想,包括他的感情,准确地表达出来,传导给大众,实际上他已经发挥了艺术家的职能。如果我们仔细地分析他90年代的作品,就能感觉到他和西方的抽象艺术还是有距离的。昨天我看他小尺寸的作品的时候觉得很好。他的大作品我是以抽象主义的标准来看,方向、力量、结构、哲学观念等方面来评价,于是觉得有一定的距离。因为西方哲学的逻辑中心的结构方式,在抽象绘画上有一定的形式表达。但是我知道于振立的抽象艺术是做得非常地精微,从基本面貌看是抽象的。但是他的抽象表达和中国的道教思想有关,也与物质的关系非常密切。就是说他将物质表达为一个过程,而他切入过程中的一个瞬间的点,这个瞬间感就是他领会到的对现实的一点体会,一种综合和复杂的感受,他都表现在作品中了。他曾经跟我说过,说做材料的艺术家是一个唯美主义的人,很难跟别人在这方面沟通。因为他的要求和感受特别敏感和细腻,很难与别人说得清,别人也难以关注他所到达境地。这些也表现在他的作品中,在作品每一步发展过程中,我感觉到他对自己的要求达到苛刻的程度。我自己也做材料的作品,完全能感觉到他在作品中的艰难探索,他给自己设立的困难课题和目标,给自己提出的难以达到的要求,以及作品已经达到的那种身心融为一体的形式高度。因为从人类精神发展史来说,表述我们的身和我们的心常常是分离的,我们经常说我们要有观念,然后又如何把观念表达出来这种两分法。而作为艺术家来说,他要回到艺术发生的开始阶段,就是首先要通过他的手和身体来感知周围的环境,他还要通过手和身体将这种感知反映出来,所以他的思想是物质形式的,就是灵性的身体和物质形式的思想这两者之间的交互的动态关系他要去努力把握住,他才能从中发展出自己的形式来。所以从他的抽象艺术来看,于振立和中国传统的艺术精神是紧密相连的,是一种身心不分离,融为一体的艺术体验,而且他还在继续实践着。

 

    就看他最近的这部分作品。我开始还以为于振立在做一个和社会行为的有关的事情,我还期待着,看他是不是带有一种破坏性的批判行为,而且可能是非常态的作品。但是等到我远远地看到了那些“房子”,于振立自己建造和居住期间的场所,看到了丰富的具有表现性的细节以后,我觉得于振立还是于振立。于振立现在的作品和他的绘画区别不大,他还是沿着自己的艺术轨道在发展。怎么说呢?就是我们看到从现成物里取得很多原材料做成的作品,但是他将日常事物的平凡和简陋提升为对美感的体验,平凡中显现不平凡,那些破玻璃和废弃物在经过他的整合后,再融入产生这些废物的环境中,就变得异常美,就像宝石一样,在粗糙的水泥、平凡的环境对比下显示一种精神的张力,也就有了审美的距离了。包括他的客厅、每一个角落,处处都有对比,新旧的对比,材质的对比,形状的对比,一切按照审美的感觉去按置。这种审美标准并不是我们日常所说的那种“漂亮”,而是要体现物质本身的美感、本身的具有的张力和节奏去精心安排以显示物质的超出常人所看到和理解的局限。但是也就在于对这种美感的把握又不超出日常的范围太远,没有陷入完全的神秘主义超现实,他告诉人们日常事物本身具备了这种美。这种对日常的体验是一种超越,这种超越方式是审美和艺术的。这里我觉得如果从社会雕塑和行为方式这个角度思考,那么也可以说他的作品告诉大家的是,我们可以带着诗意、带着审美过我们每一个平常的日子;同时我们也可以在我们的日常中,在看似朴素和平凡中进行超越的体验,因为我们怀着诗意,有诗性的灵光护佑。

 

    我最近思考一个问题,中国的艺术在近百年的发展历程中,如何进入“现实主义”,又“从现实主义出走”。出走的结果是一种更深切的、更具有个人化的,带着感情和诗性进入现实,照亮现实。这种照亮对中国人的精神是非常有用的,而且也是重要的。因为我们的传统好急功近利、只关注现实不重彼岸。这种诗性是对这样的传统的补充,也是从当代意义上,如何重新去发现传统的美学精神,如何被当代生活和当代人所用。从这一点来说,以灵性的身体和艺术的审美超越去度过每一天。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社会雕塑和行为艺术”的命题是可以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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