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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动在美术里的神话:读《美术中的流光》
2015-03-06来源:北京日报作者:大连澄见文化艺术有限公司浏览次数:1528

 

 

以东方思维欣赏西方美术,或许多少存有隔阂,若有学识素养极佳之人稍作点拨,他为我们开启的,将不止是一扇门扉,而是文化与历史长河中别样的流光溢彩。

 

王观泉就是这样一位引路人。他专事美术史论研究,以耄耋之年、抱病之躯,写就《美术中的流光》,在欧洲美术的万千脉络中,整理出希腊与基督教两大神话系统,以使我们用更简易的方法来欣赏艺术作品——在神话和宗教包裹的意象背后,在那些泛着白光的裸露的人体的表层,隐含着欧洲觉醒前的曙光,从前的梦,从前的向往,从前的悲屈与兴奋的记忆。

 

希腊神话部分共41小节,每节虽仅千余字,但故事内容跌宕饱满。每节末尾延伸到相关的名画或者雕塑品,配页彩图精美清晰,在故事中品味图片的氛围、人物的张力,别有一番滋味。希腊神话中著名的《被缚的普罗米修斯》、《潘多拉》、《命运三女神》、《欧罗巴被劫》、《丽达与天鹅》……每一个希腊神话,每一组艺术品,都洋溢着充沛的人类情感。

 

最爱《维纳斯的诞生》,波提切利的笔致优美抒情。维纳斯站在一枚扇贝上,袅袅婷婷,像一茎蓓蕾初绽的莲花。她的右手抚在胸前,左手拉着长发轻轻遮掩下身。画面左侧,女神和男神正匆忙赶来,想要为维纳斯披上衣衫,但维纳斯本人似乎并没有觉察到这种迫切的外在要求。她好像有一点点婴童般的懵懂,一点点羞涩和好奇。海洋的风轻轻吹拂,维纳斯的发丝也在轻轻飘拂,一切都那么宁静美好。

 

我们现在看见的维纳斯作品经常是裸体的,透露着女性特有的圆润丰腴之美。公元前五世纪左右,最初古希腊的维纳斯浮雕,女神是穿着长袍的。波提切利的维纳斯诞生在1485年,经历漫长的黑暗的中世纪之后,波提切利决意让女神赤裸,他对抗教会严厉禁忌裸体的戒令,让肉体还原到生命之初的自然,如此真实,如此纯粹。

 

年少时读希腊神话,时不时诧异,这,真的是神吗?耽享受、爱美女、好打架,乱、无伦、动物性。到了如今,经了世事,多了阅历,方才明白希腊神话的好。中国神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神权、君权、父权、夫权,层次分明,重重束缚。希腊神话自在无为,世界的秩序乱中有定,尤其是在个体的精神上,自由的灵魂勇于冲破一切的桎梏。希腊神话吸引无数艺术家落笔成画、雕石成像,他们留给后人的温度,让我们在每一缕笔触、每一道斧凿中,依稀感受当初创作时的情绪和理念。

 

希腊的自由精神在欧洲曾经一度失落。当我们欣赏到该书后半部分基督教神话37小节时,可以感受到文艺复兴对于自由的重新呼唤。基督走下了神坛,耶稣多了一份悲悯,《受胎先知》里的玛利亚就像一个被突然闯入的陌生人吓到的纯洁少女,米开朗琪罗的大卫像坦坦荡荡地伫立在佛罗伦萨广场。

 

而莎乐美,莎乐美极致的爱与恨,那个在《希律王之宴》中且歌且舞、摇摇欲坠的女子,用激烈的手段喷薄内心的情感。莎乐美的形象原本为人不齿,但在文艺复兴之后,她逐渐化身成为因禁欲主义而牺牲的悲剧人物。19世纪英国戏剧家王尔德创作《莎乐美》,其实是“那耳喀索斯”情结,王尔德后来被指控伤风败俗,他携带比亚兹莱绘制的莎乐美插图杂志入狱。以作品映影自身,这映影,便是艺术,是超自我的自我。比亚兹莱笔下的莎乐美,黑与白的强烈对比,莎乐美捧着约翰的头,毁灭的激情,绝望的爱,想要打碎旧世界的欲望。于是我明白了,鲁迅为什么如此推崇比亚兹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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